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聆听非遗传承人的故事——铮铮铁骨不畏寒,“花棍”非遗代代传

查天培,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“打花棍”市级传承人。7岁开始跟随其父查瑞龙学习打花棍技艺,至今已经从事这项技艺65年。为了把这项由祖父查永司传给父亲查瑞龙,又由父亲手把着手传给自己的技艺更好地传承下去,几十年来,查天培先生倾注了大量的心血。他一边坚持对“打花棍”技艺勤练不辍、一边不断探索创新的打花棍招式套路;同时还苦心搜集、整理了和“打花棍”有关的大量珍贵史料。2013年,查氏打花棍成为静安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;2014年10月,经该非遗项目的保护单位——宝山路街道牵线,查天培开始在上海市朝阳中学传授打花棍技艺;2015年,查氏打花棍成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。

查天培先生口述:

(一)承爱国之志,传中华技艺

我打花棍的技艺主要传承自我父亲,这是他改良后的技艺,所以每每打起花棍,便总是想到父亲。

我爷爷查永司是木匠,所以花棍都是自己做的。父亲的经历很传奇,我一直很敬佩他的为人处世,如今坚持传承打花棍也离不开父亲的影响。在武打影片中,我们中国有三条“龙”:上世纪70年代是李小龙,现在是成龙,而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拍默片的时候就是我的父亲查瑞龙。父亲年少时在商务印书馆办的尚公小学读书,十岁起就开始喜欢耍枪弄棒,逐渐练就了一身武艺,同时还精通石担、石锁,极大地锻炼了体魄和力量。他最厉害的绝技是汽车过身,还曾经在上海万国体育会和洋人角力,他体重一百六十磅,却能打败那些体重二百磅的对手。

我国早期有一个武旦叫邬丽珠,是我父亲的师妹。1925年,父亲进入电影界,主演了六部武打片,在多集连续片《关东大侠》中饰演主角查士雄,邬丽珠饰演女侠赵窈娘,一炮而红。父亲在剧中力敌千斤野牛,用双手牵拉两辆反向发动的汽车的镜头被视为当时中华武功一绝,因此被称为“东方大力士”“关东大侠”和“上海霍元甲”,成为了当时电影公司的台柱演员。

“九·一八”事变后,国破家亡,为了生活,父亲和练武的同伴们组成了表演队,在京沪线一带表演谋生。当时,各大剧院老板都不敢接受进步文艺团体的演出,父亲受托帮“南国剧社”找一个演出的场子,他多方奔走,还主动担任剧场的义务保镖,使演出顺利进行。这个“南国剧社”正是由田汉领导的剧社,此后我父亲和田汉两人就结成了莫逆之交。在田汉的影响下,我父亲就不再拍武侠片,他筹资办了艺华影片公司,邀请田汉担任编导,又由田汉邀请夏衍、周扬、阳翰笙等进步文人组成编剧团队,合作拍摄了抗日影片《民族生存》《肉搏》《中国海的怒潮》等抗日影片,讲述抗击日寇的故事。在当时很有影响力。

在这期间,美国米高美电影公司想把赛珍珠的小说《大地》拍成电影,在物色演员的时候找到了我父亲,还许诺了高达二十万的酬劳费。我父亲原本想请田汉了解一下剧本以后再做定夺,但对方却不答应,因为担心片子里可能有辱华内容,我父亲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。田汉曾写过一首称颂我的父亲的诗,时间比写《义勇军进行曲》还早两年:

“一九三一年末的影界,

有一位大力士随着时代而转变,

他离弃了神怪武侠的玩意儿,

走上为民族求生存的大道。

他说:只有走这条路。

才不辜负它的铜筋铁骨……

他向帝国主义者肉搏,

高呼:‘大家起来,收复失地!’”

但是不久,田汉被捕入狱,我父亲无法维持公司的开支,只能把艺华公司卖给了“烟土大王”严春堂,当时也没人敢找我父亲拍片,我父亲就将杂技和武术配合起来,组织了一个魔术表演团。1934年到1945年,我父亲参加华侨抗敌后援会为救济伤兵难民筹款而举办的表演,5次到泰国、新加坡、菲律宾等地演出。他的“足蹬千斤”、“钉板铁桥”和“汽车过身”等节目技惊四座,令外国人对中国人肃然起敬,打破了中国人是“东亚病夫”的贬称。

他最后一次演出是在菲律宾的一个岛上,由于日寇占领了整个菲律宾,杂技团也无法表演下去,当时日寇要我父亲参加“随军慰问团”为他们表演,父亲不但坚决拒绝,还动员杂技团的成员用种田来维持生活。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三年,期间他还和菲律宾当地的爱国华侨们组办了“抗敌后援会”,经常演出为伤兵募捐,因此被日寇逮捕关入集中营,屡遭毒打,一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后才得以回国。

解放后,我父亲一直致力于发扬和传承中国民间体育运动,他经常在少年宫教小朋友习武。1952年的时候,他组建了闸北区工人业余石担石锁运动队,教授石担石锁技术,还经常深入工厂、农村、部队、学校进行慰问演出。我父亲创编了很多武术新技术,主编过《新技击》一书,像“金龙盘柱”这样的花式,已经没有人会了。田汉在《影事追怀录》中写过:“扮演剧中(《肉搏》)主角史震球的是大力士查瑞龙,他是一位全能的运动员,田径赛、球类他都来得。……这位大力士后来在南洋据说曾因抗日入狱、受敌人摧残,解放后在上海仍注意培养着业余体育人员,发明花石担等运动节目……”这些资料我都保存着,以此纪念我父亲。可以说,父亲的精神一直潜移默化地教育、激励着我,促使我将打花棍不断创新,不断传承。

(二)持日夜恒心,练花棍绝技

我的父亲虽然武艺很高,但是对于子女却没有太多这方面的强求,而是任我们凭自己的兴趣发展。不过他还是教了我很多东西,除了打花棍,还教了我摔跤、举重、石担石锁等等,最后我就专注于打花棍这一项技艺。

小时候,我比较好动,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,每天课业很松,上午上学,下午没有事情可做,作业也很简单,就识几个字。回家后就看父亲的学生练习打花棍,比如父亲的关门弟子徐志成,他比我大10岁,花棍打得很好。我有时候做完功课后闲着没事就跟着他学,但却一直没有办法把花棍打起来。

有一次,父亲在花园里浇花,他看到我在尝试打花棍以后,就放下手中的水壶,跑到我身后,用他的两个大手握住我的小手把花棍打起来了,可是他手一放,花棍又掉了,我说:“你一放手我的花棍就掉了,这个太难了,我不可能打起来的!”我父亲就教育我,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坚持,只有坚持了,事情才能办好。后来,我每天坚持练习。在打花棍的时候,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,全神贯注,一点点掌握技巧以后就逐渐变得容易了,所谓“熟能生巧”。就这样,我渐渐入了门,学了一年多,我已经能掌握五六个像“打莲花”、“顺风车”这样的基本花式。就像我现在教朝阳中学的学生们一样,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都觉得不可能,结果学了两个星期后就都能打起来。我就和他们说,只要坚持练,就可以练得更好,还能学会更多花式。

70年代,我初中毕业后到江西去插队,那时候别人都带很多干粮、腊肉什么的,我却从上海带了300斤杠铃片、5根铁杆、5个哑铃,还有一副吊环和几根花棍,在当时200万插队知青中,也许只有我会做这种“傻事”。在农村,我白天出工,晚上或者农闲的时候就会练习。

当时农村里也有文艺表演,我经常在生产队、大队、公社里给大家表演打花棍,但是表演的时间都是在务农结束后,时间都在晚上,效果没有白天那么好。我就忽然想起我父亲有一个节目叫“火流星”,拿两个铁笼子,里面放上烧红的木炭,往上撒一把盐,就会爆起噼里啪啦的火星。他一只手撑在地上,一只手转。这个节目曾经在东海舰队后勤部举办的军民联欢大会上表演,最后一个压轴节目就是父亲的表演,全场灯光熄灭看我父亲表演“火流星”,精彩极了。于是我就想,能不能把打花棍也变成这样的形式呢?农村多得是树枝树干,我就找来木料,自己把它磨平,两头扎上棉花,绑上铁丝,浸上煤油,点上火,将打花棍变成了打火棍。虽然这样有点危险,但由于我打花棍练得很纯熟,所以很快就得心应手了,获得了极好的演出效果。

后来,县里的文化小分队有一次到我们乡下来演出,队长从知识青年那边打听到我会这个技艺,就专程跑到我所在的生产队。当时住在雷公坪,从公社到我们生产队有15里路,而且都是山路,一般很少有人上来,他却找到我,让我表演给他看看。我说:“现在是白天,白天打火棍没有什么效果,我就打一般的平头棍子给你看吧。”我表演了二十几个花式,他一看,立刻跟我说:“好,你有这手绝活,到我的小分队来吧!”我一听,心里也很开心,于是就这样参加了文化小分队的工作,巡演了一年的时间。

一年借用期结束后,我又回到了生产队。有一次,我用独轮车推着几百斤的公粮去粮库,当中要走一座独木桥,结果走到一半桥断了,造成我胸椎骨折,那时候医疗水平和条件都很差,没有好好地治疗,全靠自己养伤,所以落下了畸形和后遗症,到现在阴天下雨的时候还会酸痛。不过,这并没有影响我继续坚持打花棍。回到上海后,我进了生产组,在生产组待了5年,后来分配到上海住宅总公司,当了一名建筑工人,一直工作到2000年退休,业余时间一直坚持练习打花棍。

退休以后,我时间就多了,可以继续钻研打花棍的技艺。我父亲以前会20多种打花棍的花式,杂技团的同行尊称他为“花棍王”,现在我在父亲技艺的基础上自己又设计出了20多种花式,也可以算是“花棍王”了。

我希望,父亲的技艺可以一直传承下去,也希望可以有更多的人知道、参与到打花棍中来。

查天培与朝阳中学王隶校长

王隶,上海市朝阳中学校长。中学高级教师。2014年10月起和查天培先生合作至今,始终倾心致力于“查氏海派花棍”的传承和推广。领衔研究的课题《在中小学体育教学中引入非遗项目“打花棍”技艺的实践研究》,被列为上海市学校体育科研项目;带领研究团队制定了“打花棍通级标准”1.0版,2.0版;开发整理形成了《查氏海派花棍传承谱系》;2019年传承基地上海市朝阳中学获“全国中华文化优秀传承学校(打花棍)”;2020年,由他主笔撰写的《上海打花棍进校园案例》在全国700多个参评案例的全国第二届“非遗进校园”优秀实践案例征集宣传活动中获得十佳案例;

王隶校长口述:

(三)悟文化精髓 创育人新意

打花棍和朝阳中学联系起来是一个机缘巧合的事情,上海朝阳中学校长王隶讲述了这一过程。打花棍本来是之前闸北区的区级非遗项目,也是宝山路街道唯一的一个非遗项目。当时宝山路的街道副主任是后来调任静安区文旅局的调研员张众,他在调任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,就是在打花棍和朝阳中学之间搭了座桥。

当时打花棍面临着几个困难:一是打花棍这个技艺传到查老先生手上的时候,他虽然有儿子,但是他的儿子不打花棍;二是打花棍这门技艺本身学起来还是有点难度,查老虽然平时坚持每天在街边的公园操练,看着很赏心悦目,往往有很多人围观,但是大家大都只是觉得好看,实际学起来却觉得很难,往往知难而退。有些人提出想跟他学,查老就自己做了花棍送给别人,结果做得很辛苦,也送了不少人,但真正能坚持学下来的却一个都没有。

在这种情况下,张众主任就想把这个项目往学校推广,一开始也联系了几所学校,有小学也有初中,但是去了以后,人家也不是很感兴趣,最后张主任就和查老说,要不你到朝阳中学找王校长试试看,王校长是体育专业出身,有可能会接纳。于是,查老带着花棍到了我的办公室,我一看就说:“这个是打花棍吧?”他听了也很意外,问我怎么会认识,现在不大有人认识这个东西的。我说这个东西挺好玩的,之前我在北京旅游的时候,在天坛公园看到有些人在打,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,虽然技法差不多,但是器材不太一样,他们打的花棍是软棍,在空心不锈钢管外面包了一层像自行车的内胎一样的黑胶,摩擦力比较强,两头装饰有绒球,叫“老北京花棍”,但是查老带来的花棍是纯木质的,实心的,分量比较重,操控起来难度应该会比较高。

我看了查老的演示以后,觉得很有意思,打花棍花样很多,对于练习者身体各部位的协调性有较高的要求,对于颈椎、肩、手、眼、腿及大脑都有很好的锻炼效果,如果引入学校可以作为学生们体育锻炼的一种手段。而且我们学校之前就搞花样跳绳,现在加上打花棍,也算是一个“花开并蒂”。于是,我和查老“一拍即合”。

事情虽然是定下来了,但是时机却不凑巧。查老来的时候已经是10月底,学校已经在准备期中考试,课程早都排好了,现在突然要新增课程也不太合适。后来我就想办法从各个拓展课的团队里面抽了几个人出来,组成一个“先锋队”,先跟着查老学起来,也算是先“试试水”,学了半年左右再开始教更多的学生。

当时面临的最大困难是士气不足,打花棍在非遗分类里属于“传统体育、游艺和杂技”类,技巧性比较强,并不是很容易就能“上手”,孩子们看查爷爷打起花棍来神乎其技,可自己尝试了以后又觉得很难,有点信心不足,觉得:这个东西怎么可能学得会呢?当时第一批参加练习的团队里都是女同学,也都很认真。刚开始练了几天不见起色,有的急得眼泪都出来了。于是,我们就一直鼓励,还组织了几位年青教师、体育教师陪她们一起练。时间久了,熟能生巧,就一点一点“入门”了。有了这样一支“先锋队”的尝试,我们就开始计划将打花棍付诸教学。

我们又专门成立了一个打花棍的社团,有二十几个成员。后来正好区里面有艺术节,我们觉得孩子们总是关起门来练习,没有成就感,因此想让他们出去表演表演,露露脸。但是参加艺术节报名,也不知道是算武术还是算舞蹈。后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把孩子们打扮打扮漂亮,就当舞蹈上去演出,结果表演效果还挺不错,评委和观众们都很感兴趣,获得一致好评。

后来,我们获悉宝山路街道要举办运动会,就主动报名去表演,一开始他们不同意,说开幕式都排好了,节目也都定了,不想再重新安排。我就说:“等你们全部结束,给我们5分钟时间表演两个项目,一个打花棍,一个花样跳绳,我带一批学生过来,给大家助个兴!”还好平时街道跟我们经常合作往来,就满足了我们这个愿望。等运动会结束后,我们就作为闭幕式上台表演,孩子们的表演一开始,观众们就热闹了起来,大家都在问:“这是什么东西?好玩,好玩!”很多人都围上来拍照片。说巧不巧,街道运动会那天邀请了当时静安体育局的副局长黄京滨作为嘉宾,他看到这个表演时眼睛一亮,找到我了解情况。于是我就跟黄副局长聊了,介绍了打花棍的历史还有脉络,又讲了我们的项目开展情况,他问:“你现在有多少人能打?”我说:“现在就这二十几个人。”他说,一年半以后是静安区和闸北区合并以后的第一届全民体育节,到时候将会举办一个非常盛大的开幕式,在新落成的静安体育中心召开,也是整个静安体育中心建成以后的第一台节目。他问我能不能出一个节目,大概需要七八十个人。黄局也是蛮有思路,他跟我说:“从街道运动会,到区运会,到市运会,到全运会,再到奥运会,没有人看到过打花棍的演出,大家平时看到最多的也就有些拐棍操、柔力球之类的,打花棍如果上去的话肯定会很亮眼的!”我觉得是个好机会,就答应了下来。

答应下来之后,我们回来抓紧时间练习,把打花棍穿插到体育课中去专门教。到了体育节那天,精选了五十个学生,查老在前面领衔,表演服装是典雅“青花瓷”民族风,既漂亮又精神。当时这个表演环节其实是各种民间技艺的拼盘式演出,整个体育馆里面汇聚了各路“民间高手”,各自在导演安排的区域进行表演,导演安排让打花棍的队伍站中间,旁边是抖空竹的、顶灯的、舞龙灯之类的民间技艺,可是每个人都想往中间站,别人一挤过来,查老就往后面退,导演就急了:“你怎么老往后退呢?你就站中间!”正式演出那天,新建成的静安体育中心流光溢彩,整个会场气势恢宏,节目也是精彩纷呈。除了现场的上万观众,电视台也进行了转播,这也是查氏海派花棍第一次走上如此宏大的舞台,让许多人第一次见到了这项“非遗”。

在这之后,我们的项目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关注:2018年的12月,中国青年报举办了名为“亮手绝活,见证传承力量”的网络平台直播,集合各大网络平台全网直播全国各地中小学的特色大课间。在12月9号这天上午的9:00开始,全国选定了12所学校同步直播每个学校不同的特色体育项目,有打太极拳的,有敲腰鼓的,其中也有我们的打花棍。2019年10月在上海举办了第15届世界武术锦标赛,有100多个国家参加。当时要做一个大会宣传片,在上海选了6个和体育、武术相关的非遗项目,我们打花棍也被选为其中之一。为了加强对非遗的保护和宣传,上海市非遗保护部门组织拍摄名为了《璀璨薪火,海派百工》的非遗宣传系列纪录片,有点类似《舌尖上的中国》,第一季拍了60个项目,“查氏海派花棍”也被列入了第一季的拍摄计划。拍摄当天,摄制组在朝阳中学从朝晖拍到夕阴,拍了十几个小时,最后剪出了5分钟的精彩视频。这个系列的纪录片后来在上海市的轨道交通、楼宇外墙的12万块显示屏上滚动播放,让打花棍进入越来越多人的视野。

现在回头想想,我们第一次在街道运动会的亮相是一个很好的契机,之后我们又通过各种努力先让周围的社区居民看到了,然后又让各级文化、旅游部门和非遗部门也知道了我们这个项目。

除了增加知名度外,我们在学校的“查氏海派花棍”的传承上也想了很多的办法,采取了很多的措施。

2019年6月1号,我们通过认真的酝酿,举行了“查氏海派花棍”第一次正式开门收徒仪式,拟定了16个字的传承辈分——“中华文化,源远流长。传承非遗,光大国粹。”第一次收的徒弟是“中”字辈的,共125人被登录进“查氏海派花棍”传承谱系,都是朝阳中学的师生,其中也包括我本人,是“中”字辈的老三。“入谱”都要经过考核,我们定期会举办达标通级的比赛,根据“查氏海派花棍”良好的推进态势,我们在几年前制定的《“查氏海派花棍”通级标准》升级为《“查氏海派花棍”通级标准2.0版》,有入谱级、达人级、高手级、大成级、大师级、至尊级六个等级。到下一次再开门收徒的时候,我们就要收“华”字辈的徒弟,然后是“文”字辈、“化”字辈,一辈辈传下去。

一开始,花棍只限在校使用,不发给学生,因为全要靠查老自己手工制做。后来,我们受到一个学生的启发:有一个学生因为家不在上海,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就得回老家参加高考,所以必须要提前一段时间回去适应当地的教材。当时他就问能不能带一根花棍回去,考虑到这也有利于技艺的传承,我们就说:“那要看你水平,如果你水平打得挺好的,能够做成为我们花棍入谱传人,那么这根肯定是可以奖励给你的,找查爷爷签个名都可以。但是如果你不会打,那这不就是一个烧火棍吗?要不要也就没啥意思啦!”从那之后,对于通过认真刻苦的练习能够获得“入谱”荣誉的同学,学校就会奖励一根花棍,让他们把花棍带到自己的家乡,把打花棍技艺带到祖国各地去。去年有一个孩子,过年的时候去看望在美国定居的爷爷奶奶,孩子就把花棍带去,为爷爷奶奶进行了表演,长辈和亲戚们看了可开心了,在异国他乡感受到了祖国传统文化的精彩。

目前,我们已经开始思考未来三年对打花棍工作的推进策略,重点主要有两件事:一是记载:挖掘记载打花棍现有的花式、技法、史料、谱系等等;二是辐射:将打花棍的传承经验辐射到更多的学校和更广的区域。其实,现在已经有学校主动上门找到我们准备开展相关工作了。昨天,广州天河第一中心小学的王晓芳校长给我来电,说之前国家文旅部非遗司的李晓松副司长带队来上海考察时,随行的参观团中有广东省非遗处的处长,他看了我们非遗传承的推进模式后很受启发,回去就建议天河一中心小学跟我校对接,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这个项目到广州开去生根开花。我说:这些传承和推进的经验,包括技术的教学、谱系的传承、通级的设置等等,都是可以毫无保留地给你们的,接下来其实主要就是技术教学怎么样落实的问题。这放在以前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,不要说在广州,就是叫我们去上海的郊县教打花棍也够呛,但是现在有条件开展视频教学了,可以开展网络教研。这样一来,记载和辐射这两个工作就可以贯通起来做,我们争取要把查老的花式全都通过信息化技术记录下来,配上详细的讲解资料,不要让这些技艺失传了。和几年前比,我们现在虽然有很多传承人,但还是只能完成一些比较基本的动作,掌握十个花式已经很了不起了,但要像査老这样达到身心一统、人棍合一还是需要持之以恒的练习和长时间的积累。目前,咱们的当务之急是把这些都留存下来,我们不能总是去回顾说:“据说,当初还有怎样怎样的招式、技法,可惜现在失传了……”就像中国传统建筑和家具制作中使用的榫卯结构,蕴含了能工巧匠几千年的智慧和经验,可现在我们几乎失传了,却被日本传承了下来,据说做得还比我们好,这该多可惜!

“查氏海派花棍”这个非遗项目在朝阳中学开展这几年来,也算是一个不断无心插柳的过程。当初起步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受欢迎。回过头来再看,这个项目的优点确实还是很多的,它的器材制作成本不是很高,现在我们也和厂家合作,进行批量生产,一套也不过七、八十块钱;此外,作为一门技艺,它有不断学习、挑战、创新的空间,我们学生也在练习中创新了很多东西,有些同学尝试着两个人打,一个人用左手,一个人用右手,两人共同控制同一根花棍,还取了个名字叫“二人同心”;还有两个人面对面或者几个人围成一圈,你抛过来我接住;有的还可以边打花棍边跳鬼步舞,或者是跳长绳的同时打花棍……可见,创新的空间是无限的,孩子们在游戏中能碰撞出很多智慧的火花。打花棍需要整个身体的协调配合,对孩子的左右脑均衡发展也大有益处,既开发智力,又强身健体,还愉悦身心,孩子们在学习之余可以借此锻炼身体,获得放松。总的来说,我觉得这事有意义,也会坚持做下去,让“花棍花开”,盛开在更多的地方。

采访及整理:徐嘉

信息来源/静安区文化馆、静安文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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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来源:上海热线综合 作者: 责任编辑:先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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